当信仰成为血腥战地救人的武器

昔日威廉·华莱士手持长剑,为民族独立而战,诠释不自由毋宁死。今时戴斯蒙德·多斯拒带武器,战场穿梭来救人,昭示有信仰何所惧。梅尔·吉布森执导的战争片,总是激荡着慷慨雄直、沉郁悲壮的丰沛豪情。相比于《勇敢的心》那冷兵器的刀剑杀伐见惨烈,这部《血战钢锯岭》里热兵器的枪火绽放显血腥,更为震撼你的身心。已是花甲之年的梅尔·吉布森血仍未冷,拍出一部属于和平主义者的战争史诗,来告诉芸芸众生,人类的灵魂究竟蕴藏着怎样的力量和勇气。

在浩瀚的太平洋上,散落着许多璀璨的明珠。冲绳就是其中的一颗。不同于如今人们印象中充满热带风情的旅游胜地,1945年的冲绳是燃烧的悲惨岛屿、尖叫的人间炼狱。美日两军于此疯狂鏖战,展开了太平洋战争中最为残酷的一场战役,造成多达18万人的惨重伤亡。《血战钢锯岭》的故事便是根据此役中美军士兵戴斯蒙德·多斯的真实经历改编。在名为“钢锯岭”的山顶,这个拒绝携带武器的医护兵赤手空拳,冒着枪林弹雨挽救了75个战友的生命,创造了一段不可思议的战地传奇,成为唯一一个未开一枪一炮而被授予国会荣誉勋章的美国军人。

一部现代战争片若想成为流传的经典,起码要做到两点。一是必有宏大、拟真的战争场面,用枪炮轰鸣下的血肉横飞,满足普罗大众的感官诉求;二是须有对战争乃至人性深刻思考的内涵,以生死存亡中来摆渡灵魂善恶,重重敲击万千看客的心灵。《血战钢锯岭》在上述两方面兼而有之。影片是用残酷的战斗画面,来表现战争的残忍后果;以好战的音符,谱出反战的旋律。

影片具有典型的商业片叙事节奏,剧情环环相扣。剧情的初始阶段,吉布森用朴实的手法交代了多斯入伍前的成长经历。这一系列小事被有条不紊的铺排,构筑起着多斯性格的基石。幼年时酗酒老爸汤姆家暴老妈,建立反感暴力是基础;打架误伤哥哥哈尔,宗教故事该隐弑兄的画面漂浮眼前,《圣经》主祷文耳畔响起,让血腥有罪的理念深植内心,发誓终生不用枪械。成年后同美丽女护士多萝西一见钟情,阅读女友所送医书,深谙治病救人之术。

中段部分,爱国热情与救人使命的双向驱动,多斯参军从戎。在新兵训练营,拥有反战理念的他拒绝持枪射击训练,成为与大伙儿格格不入的异类,遭到排挤打压。饱受形色各异战友言语侮辱、拳脚欺凌。严酷的长官怕他影响士气,欲将其赶出军队而后快。但这些丝毫没有动摇他上前线救人的想法。类似军事法庭的审查,非但没有剥夺他上战场的权利,反而加速了同酒鬼老爸精神和解,显露亲情的无法割舍,催化着和美貌护士喜结良缘,表现爱情的浪漫忠贞。

在一个小时感人肺腑的文戏过后,接下来正式开打,影片进入惊爆眼球的高光时段。吉布森从来都不避讳血腥,此番他镜头下的钢锯岭如同一片血海,在战争场面的调度上卓尔不凡的功力。影片的战斗场面展现着疯狂野蛮的暴力美学,只是意在凸显战争的残酷无情,故事的实质却是倡导和平、拒绝战争。猛烈的炮火下、密集的射击中,爆炸断肢、枪击爆头、火焰喷射烧敌等惨状特写不时出现触目惊心,叫人看到战争的无情。一干登临冲绳的美国大兵见到惨绝人寰的场景,为国而战的光荣与梦想发生动摇,深陷迷茫低下高昂的头颅。面对日军的玉碎战,寸土必争的血搏,他们步步维艰,每前进一步都付出血的代价。

不携带武器的多斯却在全军撤退的状况下,他独自一人开启在断壁残垣中搜寻受伤的战友,默念着“再救一个”的话语,一而再再而三地穿越战场,一遍遍身缠绳索将受伤之人送下危险的山顶,创下连救75人生命的“彪炳战绩”。那些曾视为他为懦夫、累赘的人,终为这个和平主义者的行为所震惊。以至此后部队重上钢锯岭作战,多斯已成士兵们心中希望、精神的支柱,乃至延迟出发时间,需要他祈祷完成后,一同前往方才发起势不可挡的进攻。一个拒绝任何形式杀戮的非战人士,一个手无寸铁的虔诚教徒,居然成为战场军魂,此情此景叫人不胜感慨。

片中医护兵多斯没有射出一枪一弹,成为捍卫正义的英雄。他并非没有武器,而是把基督信仰作为武器投入到战斗中。他的英雄壮举,绝佳地证明着信仰带来的力量。有一幕画面极具深意,受伤的多斯被抬下战场,大声呼喊之下,让战友给自己找回那本掉落战地的《圣经》,不仅是因为书里夹杂着爱妻的照片,还预示信仰是不容丢弃与遗失。

或许是因为曾在悉尼生活过的缘故。梅尔吉布森在本片启用了不少澳洲籍明星。四人澳大利亚人分别扮演多斯的军旅战友、亲密爱人、火爆老爹,从友情、爱情、亲情三个维度来丰富多斯的血肉。“阿凡达”萨姆·沃辛顿出葛洛佛队长的带兵严谨,从冷眼相待到刮目相看,演绎出对多斯印象的转变。“极盗者”卢克·布雷西饰演的士兵Smitty骁勇善战,从肆意霸凌到挺身保护,刻画出对多斯从鄙视到佩服的过程。泰莉莎·帕尔墨扮演的护士多萝西人美心更美,不是厚爱是深爱,坚信所爱男人绝非懦夫。“史密斯探员”雨果·维文展现战争造成的心理创痛,尽显舔犊之情的爱在心头口不开。而“蜘蛛侠”安德鲁·加菲尔德以认真的态度和细腻的表演,将性格内敛的多斯对信仰的坚忍笃定,战场救人勇而无惧的表现得惟妙惟肖。

22年前,梅尔·吉布森用《勇敢的心》荣膺五项奥斯卡大奖。而今《血战钢锯岭》在号称“奥斯卡最准风向标之一”的美国评论家选择奖上,赢得包含最佳影片、最佳导演在内的七项提名,打赢了冲奥的前哨战。而在爆棚口碑的加持,明年奥斯卡颁奖礼上真不知会捧回几座小金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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